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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苟其人其事

2019-07-21 21:43:31

那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事了。老苟,不到四十岁、下过乡,到单位后上过业大取得大专文凭,颇有些才气。他个子不矮背微驼,不胖偏瘦;脸上皱纹纵横,有点像风干的山东大枣;大枣两侧有两片像干枯的有点打卷的杨树叶,那便是他的耳朵;耳朵上面架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,透过厚厚的玻璃镜片使他的眼睛变得很小且诡异,给人的感觉总是不真实;走路时总爱皱着眉低着头,颇有点老谋深算的样子。

  一旦发现领导便会抬起大枣脸,当见大枣脸上皱纹迅速聚拢、眼睛越发的微型时,那是他正在满脸堆笑、点头哈腰地跟领导打招呼呢!这时候,如果领导上厕所他会担心领导是否有手纸?他会毫不犹豫一溜小跑地拿着手纸跟上去,只要领导稍作暗示,他便心领神会地颇感无上荣光地给领导揩屁股。在群众心目中,老苟是名副其实的“老狗”。

  老苟在企管办搞质量管理,说是搞质量管理,实际都是嘴上会气、纸上做文章。他的特点是把假的说成真的,把没有的说成有的,把没做过的愣说成是做过的并且还有原始资料。怎么来实现这些呢?可以现编、编完后放在地板上用脚踩、用手揉,搞得旧旧的像是早期的历史资料。上级领导来检查要什么有什么,“管理规范、资料齐全”的名声就出来了。那时候,还没有电脑制作、电脑合成之类的高科技,做到这样是很不容易的。所以,私下里大伙给他起了一个外号“瞎主编”,二层意思:一他是深度近视;二是他能胡诌,以假乱真。不过老苟明的外号还是“老狗”,还有一个叫“勾巴”,呵呵…还是瞎编的意思。

  不管哪任领导都对他很满意。他很会投其所好,领导爱玩麻将—他奉陪,在家里腾出一间房间布置成麻将屋;换届领导爱玩桥牌,他又赶快学桥牌以便陪领导玩。以前的领导是到他家玩,后任领导是在单位办公室玩;老苟不负众望把家里电饭锅拿到单位,不但陪领导玩还给领导做饭,不惜把老婆带到单位给他们做饭。那是八十年代,还不大兴到饭店,抑或经济上还不允许,反正他们倒还廉政不去饭店。

  质量管理是从日本学来的,人家是在生产之前有计划、有设计、有管理,叫什么PDCA循环,老苟搞的全面质量管理管理,是底下干完活用这些往上套。然后拿到上面煞有介事地介绍,就跟射击似的人家是指哪打哪、老苟是打哪指哪,嘿嘿!可灵了。

  这实际上也不怪老苟,那时候就是兴这样搞名堂,老苟呢只不过是与时俱进罢了。

  功夫不负有心人,老苟那么卖力,领导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。终于有了一次机会,他直接的领导调到局里高就去了,保举他当上企管办的主任。说起企管办当时还是一个大的综合性的科室,计量、化验、微机都归他管,真正搞企管的就那么两个人,一个是接他班的小刘搞质量管理、一个是制定企业标准的老王。另外还有六个人其中计量、化验、微机各两个。他们基本不过来,每周一和周五过来,其余时间就在本室做自己的本职工作。总共算起来老苟手下领导着八个人呢。

  老苟春风得意地上阵了,第一天他到办公室,看到办公室的员工并没有像他想像那么热烈,大家还是按部就班地各干各的。老苟一进门,部门主管总工跟着一起进门,隆重地宣布:因为工作关系王主任被调到局里,主任工作由表现非凡的老苟同志接任,请大家支持予以配合。“稀里哗啦”一阵零落的掌声,算是迎接新主任。

  总工退席后,老苟陷入一阵尴尬,因为没有人跟他汇报工作。一切才开始,不像他以前对前任主任那样鞍前马后地效劳,没人奉承、没人拿他当主任,开口闭口还是 “老苟老苟”那么叫,他从内心对自己的姓氏很不满意,姓什么不好呢?怎么就姓上“苟”了呢?听起来就是在叫我“老狗”。他干咳两声:“我说,咱们以后是否讲点规矩?上班时,按职位称呼?”“就是说,以后我们不许叫你老苟,得管你叫苟主任呗?”计量的小徐嗲声嗲气地问,唉!老苟还是很无奈“呵呵!就算吧!”他干笑着回答道,“那我们之间的称谓都改成徐工啊!张工啊什么的然后管你直接叫苟主任对吧?”企管小刘为了再一次证实一下又问一遍。“是的!”老苟这会儿严肃地点点头应道,突然认为自己的姓氏很神圣。“你说呢老王?”老苟特地问了一下坐在他对面的老王,他暂时不敢怠慢她,他俩毕竟是一起读业大的同学嘛。而且,老王比他早两年在企管办,外界一直以为这个主任应该是老王,但老王在领导眼里就是个干活的,远不如老苟那么活络。

  “你怎么听起来舒服,就怎么叫吧!你还是叫我老王好了”老王漫不经心地回答他。

称谓的问题暂告一段落,老苟名正言顺地当上主任。他喜欢摆谱,愿意别人争着抢着向他汇报工作。每天早上,上班他都要听汇报,谁不汇报他就直接点名。还有,他特希望有人单独跟他汇报,这样显得他的位置有多重要。

   一次下班,他特地跟老王一起走,先是客套一番:“老王,不管怎么说,咱俩是一起读自考的同学,你还是老同志今后还得靠你帮忙把工作做好,我忘不了你。”老王没加思索地告诉老苟:“工作我不会拖你后腿,你放心!我甘愿为你当铺路石,本职工作一定干好。至于其他我没有任何要求,只求你看在同学面上——既不要你抬举我也别贬我,我迟到早退你别声张、就当没有我这个人,我能悄悄多照顾点家就行。”老王诚恳地跟老苟说。

  老苟没有直接回答老王的话,他多希望老王能常向他汇报,更希望单独向他汇报,以至于掌握第一手资料。唉!老苟哪!就喜欢搞文革中那种阶级斗争,老是诚惶诚恐地怕丢掉那必须借助在显微镜底下才能看到的乌纱帽。

  走了一段路,老苟终于憋不住问老王:最近对我当主任底下都有什么反应?老苟多希望老王成为他的耳目,只听得老王轻描淡写地告诉他没听到什么。老苟再也忍不住,对着老张嚷起来:“不管怎么说咱俩是同龄人,又都是一起学习的同学,你听到什么对我不利的东西应该告诉我,否则我不成了聋子的耳朵——摆设啦!”

  “我告诉你,我进了单位大门就是考虑工作,出了大门就考虑回家晚饭咋个吃法。没工夫搞你需要的汇报!”老王不无聊赖地回答他。老苟被碰了个钉子,心里很不是滋味…

  老苟没当主任时从来不喝茶,压根儿没那个习惯,老王每天到单位都得沏茶,她自己固定一个水杯。老苟没当主任时,自己虽不喝茶却想着给主任沏茶,中午给打饭。这回他当主任了,满以为会有人给他沏茶,可是所有人只给自己沏茶,谁也没想到他。

  有一回,他实在忍不住:“我说!你们沏茶怎么不想着给我沏一杯呢?” “噢吆!谁知道你当上主任还想到喝茶来了?”小徐嗲声嗲气地回敬他,“再说,你自己倒嘛!我们又不知道你喝什么茶?”小徐又接着来一句,老苟抬头看看大家又特地瞪一眼小徐,只见那一圈又一圈的眼镜片中的两只瞪着的小眼睛充满惊异、生气而又无奈。看没人再搭茬,自己倒水去了。

  一般情况下,各室的主任都胳膊肘往里拐,对上面关于迟到要扣奖金的事,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老苟可不这样,他要你明白他是领导他得说了算。

  初冬的第一场大雪,许多人上班迟到,这种情况下,一般不深究。可就是这场大雪,老苟拿老王开了第一刀,那天老张迟到十分钟,老苟在这十分钟里耐着性子没说话。这是老苟特地让大家等的,好让老王知道她迟到了。

  老王没骑车,从八里地远的家里走着上班的,第一场雪边下边化,路面凹凸不平、一不留神就要滑倒。当老王进门时,小刘、小徐还有老于他们也才进门,脚前脚后的事。单等老王进门后,老苟发话了:“你是个老同志了,知道下雪早点出来何必让大家等你呢?再说,上头一直在强调从这个月开始要严格考勤,迟到一次扣十元钱,我没办法就得执行,你这月奖金少十元。”所有人都没想到老苟先拿老王开刀,这本来无需扣钱的,在别的科室没人会干这种事情,看来老苟是要行使主任的权利了。

  老王没说话,进门找个位置做下,然后告诉老苟:“苟(狗)头!你该怎么扣就怎么扣,应该的。”引得满屋一片哗然…

  老王负责制定各个工种的作业标准,全段所有标准都出自老王的手。现在,随着工艺的改进技术标准也有所修改,各工种的作业标准有相当部分需要修改,她必须和技术科的各个主抓这方面技术的工程师配合写作业标准,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。老苟给老王两个月的时间修改完毕,当时是五月中旬,老王完成任务的期限是七月中旬。老王的许多工作要在晚上干,白天她到处走到处看,有时候还像没事人似得跟大伙聊天,老苟最看不得有人在上班时到处走还随便聊天。

  这一天正是老苟布置完工作的一周后,老王正跟小徐探讨计量检定员在作业标准上还有哪些缺陷,老苟进门就问老王:“你的标准写完啦?”老王没理他,他又问一句:

  “你标准写完啦?”老王实在不耐烦地问:“你什么意思?!到七月中旬了吗?”

  “没写完,你在这聊什么?”老苟生气地问,“白天聊天是我的工作,懂吗?你明白的,你给我规定的时间是没有余地的,你要是看不下去我可以还给你,你爱找谁写就找谁写吧!”老王对老苟这样盯着她很反感。老苟就喜欢这样自找没趣。

  老苟当上主任后没有具体事情做,年初的计划、年终的总结以及参加各种会议、写个汇报材料什么的是他的工作。平时,找这个谈找那个谈,总搞得神秘兮兮的,大家背地里都拿他当笑料。

  有一次,他在写一个汇报材料,当时办公室里有四个人在工作,很静。老苟平时就有鼻炎,那天不知怎么老是抽鼻子,每不到半分钟就“呼噜”抽一下,频率那个高、节奏那个快、简直让人恶心,老王实在受不了了,她扯了一张稿纸,几步走到老苟跟前:“喏!出去打扫一下,别让那粘液来回上下那么抽动,我们受不了。”老苟惊异地抬头看着老王,透过深度近视的眼镜片将眼睛瞪得老圆,所有的人哄堂大笑…,给老苟气得脸都白了… “我再次诚恳地请你出去打扫一下你的鼻腔,不然我们都要吐了。”老王没笑又一次跟老苟说,老苟悻悻地站起身到外边去打扫鼻腔了,屋里又是一阵大笑。

  老苟领导着八个人,算他九个有两个党员,他在总结里提出党的力量薄弱,而且有时候歪风邪气占上风,他平时写总结是不让大家看的。好在没人在意他,随便他怎么写,有一次他写完的总结放在办公桌上,忘了收起来。小徐看到了,拿起来读给大家听,大家听着听这就大笑起来,他可真是文革的产物!居然说他领导的企管办党的力量薄弱,正气不占上风,不利于工作。希望上级调派几个党员来加强党的力量,他以为他是谁?本来企管办就是个摆设,哪个单位拿企管办当回事?感情我们这些人在老苟眼里都是非党人士、是歪风邪气?都什么年头了?还搞政治挂帅?大家笑得合不拢嘴,拿去念给别的科室的人听,大家也笑他抱着文革这面大旗不放。

  老苟每天煞有介事地点名、听汇报,还时不时地表扬这个、影射地批评那个的,总要制造点紧张空气。他领导的八个人,每个人都跟他吵过,经常吵到总工那里抑或干脆吵到段长、书记那里。每天都像在搞阶级斗争,领导都烦了。还别说,这么一吵,后来领导把他调到总经济师办公室,做总经的助理。领导给他下个结论:此人没有组织能力,但是个人能力还行,只适合做具体工作。这下,他的权力倒越发大了。

  老苟当上总经助理后,以他善于揣摩领导心理的本事和善于迎合领导需要的本领,很快得到总经的信任和赏识。总经经常参加局里召开的各种专业会议,临行前就把总经大权都交给他。这下老苟实际上成了总经的替身,掌握着全段的经济大权。

  这是九十年代初的事了,段里所有重大活动安排如:接待领导、订饭店、订包房、以至于到游乐场所休闲等等都是老苟出头办。有经济大权的老苟在外人眼中是个神通广大的人,许多人干脆叫他“苟总”,到饭店订餐小姐们都管叫“苟大哥”。后来,就听说“苟大哥”在饭店包养了一个小姐,只要老苟一去那位小姐就跟见了久别重逢的丈夫似的,干脆“老公”、“老公”的叫上了。

  老苟的收入也直线上升,儿子有点残疾找个儿媳妇是个没有工作的社会青年,人长得不错。老苟许诺每个月给儿媳妇按正常上班那样开工资,只要老苟活着就一直开下去。老婆下岗在家闷得慌,老苟告诉老婆闷得慌可以玩麻将,钱不成问题。老婆逢人就说:“咱家老苟让我玩麻将,我可不跟那些老太太玩,他们玩的小我都不稀得玩,要玩咱就玩点大的,否则多没意思!”

  因为经常在外面吃吃喝喝接触很多男男女女,老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。94年的七一前夕,工会请已经调到教育科的老王,为先进党员拍放在光荣榜上的照片,老王拍完照片去洗像时,给每个拍照的人加洗了一联一寸的照片,(一联有八张一寸照片)这样可以用来办单位每年的职工通勤票。

  老王办完后,通知他们到教育科来取一寸照片。那天,老苟上楼取照片时有意想跟老王调侃一下,想缓和过去曾有过的矛盾。只见老苟拿到照片后,看着照片说:“没想到我的照片还挺帅,你说是我人长得帅还是你照片拍得好?”老王没答茬,老苟一看没有接话又说了一句:“嗨!还是你照得好!我也没什么谢你的,要不把照片剪下一张送给你?”老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脑子在几秒钟内迅速搜索怎么回敬他…

  “行!给我一张吧!我留大年三十晚上放在鞋坑里踩小人用的。”老王突然大声对老苟说,老苟一听吓得再也没话可说掉头就走。后面传来老王和其他几个人的哈哈大笑声…

  老苟当上总经助理后,主管全段的经济核算的审批。各车间班组每月花多少钱都归他说了算,不知不觉他花钱的手脚也越发大起来。

  在他家邻居看来,他是个有实权的大官,他在饭店包养的小姐也逐渐从暗处浮出水面,老婆也不敢跟他较真,一较真老苟就让她考虑啥时离婚,老婆吓得只好睁只眼闭只眼。因为离开他,他老婆就失去生活来源,老婆本来也是国营职工,厂子倒闭基本没有工资。再后来,被小姐缠得没办法,老苟在外面买了一套商品楼,干脆三天两头在外边住,直到完全脱离老婆跟那小姐就像夫妻似的生活在一起。

  老婆那头还没离婚,老苟就完全在外边跟酒店小姐过上夫妻生活,老婆把着老苟的工资卡,其他她也没办法控制,只好任其发展。这样的日子,那位小姐很快就腻味了,她想要个名份老苟给不了,老婆把持着户口本和结婚证根本不打算跟他离。老苟又不能深闹,只好是“王八钻灶坑——憋气又窝火”。

  终于有一次,老苟出门开会三天,等回来后发现他买的商品楼已经换主。原来,为了表示对那小姐是真心的,老苟买房时写的是小姐的名字。这个小姐一看跟他也没结果,“识时务者为俊杰”“三十六计走为上”,把房子卖了,钱带走了、来个不辞而别。当晚,老苟就屈尊回家哀求老婆收留他,俗话说“一日夫妻百日恩”,这样一来老婆倒有了安全感,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他啦。

  于是,经过这么一折腾老苟又回到老婆身边。此时的他,因为企业内部减员他属于内退人员,权力金钱都没有了,只有看得见的工资。话说回来,还亏的减员让他内退,不然说不准他会被卷进经济犯罪里去呢。

  这就是老苟其人其事,一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紧跟时代脉搏的“与时俱进”的社会的产物。

  作者:王兆玉(蓝瑞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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